外傳一、阿格里奇的孩子們

01

7月16日。

我要從今天開始寫日記了。

聽說寫日記很適合我現在這個年齡，可以宣洩情緒，是母親讓我寫的。

但我知道真正讓我寫的人是阿斯。

阿斯偷偷地學習著從我出生開始從哪裡空運過來的育兒書籍。雖然他覺得自己隱瞞得很好，但很久以前母親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阿斯現在11歲，是我哥哥。

我的名字叫羅莎娜．阿格里奇。

感覺好像活了很久，但現在才7歲。

母親是榭菈．科洛尼斯，是世界第一美人。

因為沒怎麼見過父親，所以沒有什麼存在感，就不做說明了。事實上，該日記有可能會被母親和阿斯看。

雖然說絕對不會瞞著我偷偷看，但這是真的嗎？

即使不是母親和阿斯，也不要以為如果有人讀這本日記，我不知道。

我可是在監視著。

 

7月20日。

我家的廚師很可疑。

前些日子開始肚子就感覺疼，總覺得吃了變質的食物懷疑食物中毒了，難道是因為我吃的點心嗎？

不知怎麼了，總覺得今天蛋糕的味道也有點奇怪。

如果明天也這樣，我要跟母親說。

 

7月21日。

迪恩．阿格里奇，像變色龍一樣的傢伙！

迪恩又把阿斯給的糖果扔掉了。

這次是我第二次看到他這樣。

上次還認為也有可能是因為失誤才掉下來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因為有點煩躁，所以問他為什麼總是扔我哥哥送的糖果，結果得到的卻是“扔垃圾需要理由”的異想天開的回答。

在太荒唐而啞口無言的時候，迪恩無視了我，就那樣走了。

不能因為那種孩子真心生氣，但還是很生氣！

當時沒能好好對迪恩說一句：“我也很生氣。”

他真的要重新接受家庭教育。

 

7月22日。

阿斯是個善良的傻子。

今天早上我睜開眼睛時，我的床頭放著一個大糖果籃子，上面有花和絲帶。

還以為在盛夏怎麼會有聖誕老人來過呢，結果犯人卻是阿斯。

因為我昨天因為迪恩的事情心情很不好，所以昨天跟他發脾氣說了這樣的話。

我發脾氣說，以後如果有糖果要送給迪恩，就全部拿給我，看到這樣，他好像覺得我是想吃糖果，所以生氣了。

無中生有的誤會使我洩了氣。

結果只是和阿斯一起吃了糖果，假裝心情變好了。

 

7月25號。

今天見到了瑪莉亞阿姨。

瑪莉亞阿姨是這所房子裡許多的婦女之一，她是迪恩的母親。

瑪莉亞阿姨是位和母親關係特別好的夫人，母親似乎覺得覺得瑪莉亞阿姨很難相處。

我母親性格本來就比較內向，所以並不奇怪。

瑪莉亞阿姨對孩子們也是溫柔親切的阿姨。

每當看到阿斯和我時，她都會說“漂亮”和“胖乎乎”，讓人感到有些負擔。

所以也是這麼養大迪恩的嗎？所以他的性格才這樣？

最近對我說一起玩人偶遊戲，我跟她說我考慮考慮。

 

7月29日。

阿格里奇的住宅非常寬敞。

夫人們和孩子都聚居在東館，東館內也分區，其實基本上不會碰面。

母親和阿斯和我在一起的地方是東館的3號區域。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七歲還沒看完這所宅邸。

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宅邸有很多危險的東西，母親絕對不讓我一個人出門。

所以，最近我在沒有課的時間偷偷探訪宅邸是新的愛好。

因為東館還有沒去過的地方，所以前不久去了瑪莉亞阿姨住過的1號區域。

瑪莉亞阿姨的房門有點開著。

從裡面傳來有點興奮的聲音出於好奇，我走近看了看。

但是我不應該這樣的。

從那扇敞開的門縫裡我看見了我不該看到的東西。

***

這是莎娜小時候的故事，當時還不知道這裡是小說中的世界。

***

“我不想吃這個。”

我看著桌上的點心皺起了眉頭。

盛在圓盤裡的蛋糕雖然長得平凡，但裡面的東西卻並非如此。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吃點心就會肚子疼，剛開始還以為給了我變質的東西。

但並不是因為這樣，而是因為裡面有對兒童有益的藥材。

那還不如單獨給藥呢，為什麼偏偏要放在點心裡呢？

拿食物玩弄人，真是會遭報應的。

“今天可以不吃點心嗎?”

“還是要忍著吃，莎娜呀。”

我拒絕吃點心，母親臉上就浮現出難堪的表情。旁邊的阿斯也哄了我

“母親說的對，莎娜。今天不吃的話，明天可能更難吃進去。”

“把莎娜喜歡的蜂蜜或者果醬放在這上面怎麼樣？”

不是因為不好吃所以不想吃看到他無論如何都要給我吃點心的樣子，反而更加生氣了。

但是我是有智慧的大人。

我從來沒有想過像小孩子挑食一樣，表現出不懂事的樣子。

“最近一吃點心就胃脹，肚子疼。所以昨晚也沒睡好。”

雖然是有點狡猾的方法，但哭喪著臉裝作可憐的樣子。

從多年的經驗來看，比起發脾氣，刺激人的同情心效果更好。

果然心軟的母親和阿斯也跟著帶憂傷的表情看著我。

“怎麼辦…肚子疼嗎？”

“是的！”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再裝可憐就好了，沒想到母親始終沒有說不用吃點心。

“那今天就和母親各吃一半吧？”

“母親？”

母親的話讓阿斯一驚。

在看到這種反應有些奇怪而產生疑問的瞬間，母親似乎再說不用擔心地笑著撫摸坐在兩旁的阿斯和我的頭。

“吃一天也沒關係的。好，我拿你的一半。阿斯的也是。”

“我沒事。”

"不，你有關係。從今天早上開始你不是也有低燒嘛。給我吧。”

母親不僅是拿了我的蛋糕，連阿斯的蛋糕也拿去了一半。

不知為什麼，阿斯看著這樣的母親坐立不安。

母親拿起叉子，開始先把從阿斯那兒拿來的的蛋糕放進嘴裡。

阿斯用不安的眼神看著她，最終忍無可忍地動手說道。

“我還是沒關係。我的還是我自己吃吧。”

“我知道。”

還沒等母親吃進嘴裡，他就趕緊把自己份的蛋糕拿走了。

怕母親再拿回去，嘴裡沾著鮮奶油，開始趕緊吃掉。

“我也問，我也要吃母親的。”

我本來也不是那種沒有眼力見的人。所以，我跟著阿斯迅速拿起母親面前的蛋糕，把我的蛋糕幾乎塞進嘴裡。

母親盤子裡的東西全沒了，阿斯這才放心了。相反，母親卻對我們的突然行為感到驚慌。

“我不是說了嘛，今天我幫你們吃。”

“嗚嗯，看到母親和哥哥吃東西，看起來很好吃。”

“我也是！因為是我的蛋糕，所以我才要吃光的。”

阿斯和我拿出像孩子一樣的反覆無常的理由，一起吃了我們面前還有一半的蛋糕。

***

“莎娜，我們不是有點心嘛。那個不能讓母親吃。”

點心時間結束後，阿斯在我耳邊嘀咕。

“點心中含有的東西對孩子們很好，但對大人來說是不好的藥。所以，即使母親想像今天這樣吃，也不可以讓母親吃。”

我眯縫著眼看著阿斯。

“但是……真的不想吃太多的時候，哥哥會替你吃。雖然不能經常替你吃，但是偶爾是可以的。”

“偶爾是多久一次啊？”

“嗯，一個月大概一兩次吧？但是不能跟別人說。對母親也要保密。”

生活中偶爾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有什麼奇怪的，但是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怪怪的內心不舒服和發癢的時候。

“哥哥知道點心裡的藥是什麼嗎？”

面對我的提問，阿斯露出了苦惱該怎麼回答的表情。

“也告訴我吧。”

我糾纏著他讓他告訴我。

但是阿斯只是撫摸著我的頭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再長大一點也會知道的。”

媽的，小小年紀又把我當小孩子了。

我握緊拳頭打了阿斯的肚子。

“哎呀，好疼！哥哥疼，莎娜。嗚嗚…”

我只有7歲，而且拳頭又小又軟，又沒有力氣打人，應該不會受到什麼打擊，但阿斯卻無緣無故地扭動著身子，裝模作樣。

但是，他緊握肚子哭喪著臉，看起來好像真的，瞬間就停住了。難道是我沒有調節好力度了嗎？

也許阿斯是個體弱多病的人。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

“真的疼嗎？”

“嗯，如果莎娜來幫我吹吹的話應該會好一些。”

但是，在下一瞬間，抬頭的阿斯看著我嘻嘻地笑了，才知道是開玩笑的。

我再給了他一拳。

“噢，這次真的很疼。”

“想再挨一次打嗎？這次真的會痛打你的。”

“嘿嘿，今天和哥哥一起複習吧！”

我威脅他時，阿斯似乎又裝出一副病的樣子，嫣然一笑，一把抱住我。

“小心別摔倒，孩子們！”

“好的，母親！”

後面傳來母親看著我們低聲笑語的聲音。阿斯也笑著抱著我跑到了房間。

 

02

不知不覺我已經轉世7年了。起初死也也叫不出來“母親”，但過了幾年，現在已經習慣了。

順便說一下，我到了該開口說話的時候了，第一次說出的話不是“母親”，而是“阿斯”。

他幾乎和我的監護人一樣，阿斯在許多的日子裡一直黏在我的搖籃裡，可以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來，坐這裡吧！今天給你看有趣的東西！”

阿斯到了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什麼東西。

然後和我一起坐在沙發上，他所做的事情……

咣當！

他給我戴手銬。

這是什麼？

給現在只有一個的妹妹戴上手銬嗎？

我荒謬地看著阿斯。

“這是什麼?”

“今天上午的上課課上第一次聽到稱讚了！本來是解除拘束器的課程，但學了十次就完美地學到了！”

聽到頭頂上響亮的嗓音，我悄悄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在這家教孩子們的東西本來就有點奇怪，但今天竟然是解除拘束器的課。

我轉世後的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所以覺得一定程度上是這樣。

因為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所以能夠很快適應新的環境，實際上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但是偶爾也會產生特別的排斥感。

“來，看哥哥在做什麼。”

阿斯蠕動著手。

過了一會兒，吧嗒吧嗒地一聲，手銬真解除了。

“噔噔！看到了嗎？ 看到我解拘束器了嗎？”

“嗚哇啊……了不起。是怎麼做的？再給我看一遍。”

“嘿嘿，那我再給你看一遍！”

因為孩子本來就很興奮，所以我也適當地配合了一下，但手銬被銬了15次以後，開始沒有耐心了。

“阿斯少爺。到下午的上課時間了。”

幸好過了一會兒，就到了阿斯要出去的時間。

“回來再玩吧，莎娜！”

“一路順風！”

阿斯一臉遺憾地走出了房間。

如果待會兒再玩手銬的話這次應該戴在阿斯的手腕上啊。

阿斯和我各自接受上課的時間不同，所以現在離自由時間還有1個小時左右。

突然覺得外面有點吵，就悄悄地打開了房門。

“哎呀莎娜好啊。”

聽到聲音看到映入眼簾的臉，我嚇了一跳。

也許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母親站在走廊上的瑪莉亞阿姨馬上把頭轉向了我。

啊，應該馬上關門的，來不及了。

我遲疑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啊，您好。”

“你以為我會來特意出來打招呼的嗎？真懂事啊。”

就像不久前一樣，今天看到瑪莉亞阿姨的瞬間，本能的警戒心湧上心頭。

“莎娜呀，你進房間吧。”

“怎麼了？別這樣，把莎娜也帶去吧！”

母親想讓我再進房間，瑪莉亞阿姨勸阻了我。

“莎娜，我和榭菈現在要去院子裡散步，你也要去嗎？”

我一口拒絕了她微笑著提出的建議。

“我現在要去聽課了。”

雖然還有時間，但我草稿都沒打就說謊了。

“好，莎娜就在這兒吧。”

但是知道真相的母親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對瑪莉亞阿姨說。

“就和我兩個人去庭院吧。”

“嗯，好啊。”

瑪莉亞阿姨性格單純，母親這麼說她又爽快地笑著說：“那好吧！好，我喜歡和榭菈兩個人散步。”

瑪莉亞阿姨動動了一下身子，好像要走了似的我才放心了。

“莎娜，下次一定要一起玩！隨時到我房間來。給你好吃的。”

但是最後聽到她的話，我只能感到後頸毛骨悚然。

我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趕緊把門關上了。

***

1個小時後。

結束充滿意義的散步後，瑪莉亞哼著歌走向房間。

今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和榭菈一起度過的時間也非常愉快。

所以心情非常好，但唯一遺憾的是與剛剛結束的莎娜見面的時間太短了。

榭菈的女兒今天也很可愛，想咬緊她的雙頰。

像棉花糖一樣的白皙的臉頰、清晰的睜著圓圓的紅眼睛，還有看到不滿地望著小嘴唇時心臟會疼。

今天，從房門縫隙中隱約可見的小腳和緊握門窗的楓葉般的手，都十分小巧，讓人特別想摸。

但令人遺憾的是，莎娜並沒有給瑪莉亞好的態度。

最後瑪莉亞沒有立即回到她的房間，而是去找了別的孩子

猛然──

“迪恩！”

到了目的地猛然打開門，正在房間裡看書的她兒子抬起了面無表情的面孔。

她那雙毫無孩子樣的紅眼睛凝視著沒有敲門就沖進房間的瑪莉亞。

包括略微上揚的眼眸在內，五官精致的臉滿足了瑪莉亞的心。

現在，十歲的迪恩無論內心如何，但外表都十分可愛、漂亮。

看到這一幕，瑪莉亞感到心頭一隅的不滿情緒消散了。

“迪恩，和母親一起人偶遊戲吧！”

雖然語氣像母親陪年幼的兒子玩耍一樣，但事實卻恰恰恰相反。

玩兒人偶的人永遠是瑪莉亞，做人偶角色的事迪恩。

“現在是讀書時間，母親。”

迪恩用冷漠的嗓音告訴她，他無意參與瑪莉亞的計畫。

當然，瑪莉亞並沒有吃他這套。

“說什麼呢！人偶遊戲應該比書更有趣吧！”

她輕輕地舉起了坐在沙發上的迪恩。

雖然身材矮小，但瑪莉亞很有力氣，

因此，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對瑪莉亞來說根本不是事。

“雖然是我的兒子，但真的很稀奇。不是長得像我，也不是長得像蘭特，一有時間就會在房間裡看書。讀書有意思嗎？”

對於瑪莉亞的提問，迪恩搖頭。

因為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看得有趣是什麼心情。

迪恩至今沒有任何興趣。

即使沒有這些，他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在阿格里奇，僅此一項就足夠了。

“沒什麼，一般。”

想了一會兒，迪恩終於簡短地回了一句。

雖然是冷漠的語氣和內容，但是外表非常可愛的孩子表示疑問並歪著頭的樣子增加了7倍左右的可愛。

瑪莉亞看到那個樣子更著急了，急得腳上好像插上了翅膀一樣。

他們到達的地方是瑪莉亞的人偶遊戲室。

“好，今天穿這個怎麼樣？據說是特別製作的蕾絲背帶褲。這裡的蝴蝶結很可愛吧？”

瑪莉亞興高采烈地撲向迪恩的是可愛的嬰兒服裝。

“嗯？你還在拿著這個嗎給我，我收拾一下。”

這時，瑪莉亞突然發現了迪恩手中的書。

瑪莉亞和迪恩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走到這裡時，手裡還放著書。

迪恩的視線緊跟在瑪莉亞往沙發上亂扔的書上。

但是那真的是很短的一瞬間。

瑪莉亞開始正式讓迪恩換衣服，在此期間，迪恩將目光移開，暫時停留在書本上。

“哎呀，好適合你啊，迪恩！這次送給阿斯的衣服和蝴蝶結顏色不一樣，怎麼能這麼漂亮呢！下節課一定要穿這個去！回來的時候，如果能親切地握著阿斯我的手回來那就更好了。”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因為迪恩沒有一絲想法來幫助她圓夢。

但是即使現在說了這樣的話，也肯定不會觸及到瑪莉亞的耳朵，所以迪恩只是什麼都沒說。

“這個怎麼樣，試穿一下吧！這是送給莎娜的禮物，領子上的兔子耳朵和後背的翅膀一點都不好看。不管怎麼說，我得親自改改。”

最後，還有飄逸的禮服。

這不是為了迪恩，而是為阿斯的妹妹莎娜準備的。

因為目前還是臨時裁縫狀態，所以可以隨意縮小尺寸，所以打算先給年齡相仿的同齡孩子迪恩試穿一下，看一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再修改。

瑪莉亞的愛好是買各種漂亮的衣服、皮鞋和裝飾品送給榭菈。

榭菈的外形非常符合瑪莉亞的審美取向，因此瑪莉亞覺得很有意義。

長得像榭菈的阿斯和莎娜當然也是刺激了瑪莉亞那讓人無法理解的欲望。

不知不覺間，瑪莉亞已到了讓僕人親自製作集她喜歡的服裝的階段。

在像人偶一樣被她換衣服的過程中，迪恩沒有任何抵抗。

知道瑪莉亞給他穿的是女孩的衣服，但沒什麼關係。

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心情好。

無論瑪莉亞做什麼，都沒有絲毫變化，迪恩的心情像往常一樣麻木。

“榭菈的女兒。真是每次看都覺得非常可愛。我生來第一次見到那麼可愛漂亮的孩子。”

瑪莉亞一個人嘰嘰喳喳的響聲像往常一樣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呼嗚，但是最近可能是怕生所以很少來我身邊，感到很遺憾。阿斯不是那樣的啊。”

聽了她的話，迪恩腦子裡想起了阿斯和莎娜。

雖然還有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從瑪莉亞那裡經常聽到的絕對是他們倆。

一想到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波浪一樣的金色頭髮。

瑪莉亞從幾年前開始覬覦的莎娜，由於她接受的上課內容和水準和迪恩不同，平時從未遇到過。

事實上，雖然和阿斯也存在水準差異，但是10歲以上的孩子之間可能因為重疊的課程增多，也正在接受相似的上課。

所以真的比起平均一個月一次見偶然從遠處迎面走來的莎娜，阿斯至少一周還能見到兩三次。

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流。

“我有一件非常想嘗試的事情，就是給阿斯、榭菈和莎娜穿同樣的衣服，三個人並排站著。應該很漂亮很可愛吧？光是想想都不覺得會非常夢幻嗎？”

瑪莉亞也許只是想想就興奮，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已經成功籠絡阿斯和榭菈了，現在只要有莎娜就行了。下次應該一邊給糖果一邊鼓動大家一起玩人偶遊戲。”

迪恩放下了瑪莉亞雄心勃勃的夢想。

聽到從她嘴裡冒出來的「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見到莎娜時的事情。

 

03

“你！為什麼總是扔掉阿斯給你的糖果？”

迪恩在後面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那裡有個金髮女孩。

在草地上撿起剛才迪恩扔掉的糖果的莎娜皺著眉頭，然後嘆了一口氣說。

“隨便扔掉食物就是壞孩子。隨便扔掉別人送的禮物是更壞的孩子。”

“嗯，因為我們是善良的孩子，所以這樣不行吧？”

她說話語氣像極了真正意義上的孩子，好像在逗迪恩。

所以他說了什麼。

雖然迪恩的記憶力很強，但經常會把沒用的事情馬上從腦海中抹去，所以當時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隨後，迪恩又想起了當時自己說過的話。

“扔垃圾需要特別的理由嗎？”

少女的紅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似的。

迪恩從莎娜視線中無心地轉身。

“這些就你拿走吧。因為我不需要。”

雖然因為瑪莉亞而想起，但依然是無用的記憶。

只是覺得有點特別。

迪恩扔掉的糖果又不是自己的，居然這樣不高興地追究。

有那麼喜歡阿斯嗎？

作為活在世上從未感受到過這種感覺的人來說，這是無法理解的事情。

“啊！在這裡戴上新做的帽子會更可愛。選白色還是黃色呢？莎娜穿的話像小雞一樣可愛吧？來，迪恩過來，來這裡。”

因為被瑪莉亞折磨迪恩回憶起了那段短暫的往事，然後把腦海中浮現的面孔擦掉了。

***

第二天，我獨自離開了房間。

昨晚肚子又疼了。

聽僕人說，母親也是徹夜受高燒的折磨而患病。

難道是因為那個蛋糕嗎？

雖然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一想起昨天的事情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但是母親只吃了一點阿斯的蛋糕。

結果我為了瞞著母親出去，逃了今天應該接受的上課。

不管怎麼說，我好像得確認一下制作我們食物的烹飪室了。

母親還病臥著，正好瑪莉亞阿姨來探望她。

但還是有人陪在母親身邊照顧她，所以放心了一些。

但是，想起不久前在瑪莉亞阿姨的房間看到的情景，身體瑟瑟發抖。

迪恩面無表情地穿著公主禮服的樣子足以令我的脊樑骨毛骨悚然。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

“現在只要做適合莎娜的衣長就可以了！呼呼，那個孩子穿上該多可愛啊。好，迪恩。現在可以脫了。這次試試你的吧。”

“莎娜是貓，阿斯是兔子，你是小熊衣服。”

“我遲早要跟榭菈說清楚，說我的夢想是把你們三個人穿著這件衣服的樣子拍成肖像畫。”

那個掛著貓耳朵披肩的燦爛公主禮服，其實是為我準備的！

這時我才明白瑪莉亞阿姨說和我一起玩人偶遊戲意味著什麼。

當然從表面上看，我的年齡只有7歲，但精神還算正常，是一名成年女性。

可你居然想給我穿那種衣服。

更何況還要留下肖像畫？

那不就是黑歷史嗎！

這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另一方面，現在覺得之前一直認為很壞的迪恩感有些可憐。

他到底遭遇了多少次那種事，才會露出那麼沒有靈魂的表情呢？

如果我也被那個阿姨抓到的話，也肯定會變成那樣。

我下定決心，以為在走廊見到瑪莉亞阿姨要努力躲開。

過了一會兒，看到了一個帶輪子的拉車，是僕人去每個房間拉著這個服收集衣物的東西。

那上面還有好幾個洗衣桶。

發現每次經過3號區域的時候這個洗衣桶只會有一半左右的衣服，沒有裝滿。

這句話的意思是，剩下的一半桶是空的。

我在僕人進入房間時屏住腳步，偷偷躲進其中一個空桶。

蓋上蓋子，我的樣子就完全被遮住了。

可能是因為還小即使不蜷縮身體，也留下了相當充裕的空間。

等一會兒，就有輪子在滾動的感覺。說不定會被發現所以要在5號區域下車聽說東館轉完去6號區域後，就會去洗衣室和烹飪室。

今天打算趁機偷偷進去看看。

從行動暫時停止來看，現在好像是4號區域。

進洗衣桶的時候心裡有點忐忑。

雖然想法有點不懂事，但感覺就像在未知世界旅行一樣，所以覺得很有趣。

不久後，經過4號區域，到達了5號區域。

我像剛才一樣，悄悄地打開洗衣桶的蓋子，往外躲藏起來。

從後面傳來了僕人越走越遠的聲音。

我的最終目的地因為不是這裡，所以我偷偷地從築樓道的門，逃出去了。

這裡是5號區域嗎？

第一次來這裡。

不知為何連空氣都覺得新鮮。

沙沙──

這時，旁邊突然有動靜，趕緊躲進草叢裡。

在樹葉間隙仔細一看，穿著白色睡衣的小背影映入眼簾。

過了一會兒，孩子好像感冒了，吸著鼻子轉過頭來。

這時，才得以確認對方的臉。

黑髮碧眼的小男孩這是傑瑞米。

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比我小一歲，在上課課上在路上走動的時候，偶爾見過這個孩子。雖然我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不止一個，但傑瑞米比其他孩子更顯眼一些。

之前聽過僕人有偷偷議論說過傑瑞米的母親有點...

說是精神有問題。

原來傑瑞米住的地方是5號區域啊。

傑瑞米一個人在玩兒蟲子。

我遠遠望去，忽然皺起了眉頭。

嗯，蟲子好噁心。

我小時候也記得自己玩蚯蚓、螞蟻、蜻蜓，但現在沒有這種愛好。

是啊，原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厭惡和恐懼等負面情緒好像也越來越多。

輕輕──

後來，傑瑞米發現了飛近的黃色蝴蝶。

他扔下玩耍的蟲子，開始驅趕蝴蝶。

然後……

撲通！

猛然跌倒的傑瑞米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然後就撲嚕嚕地顫抖著，哽咽著。

“呃...”

看到他抬起頭，鼻子和眼神都紅了，好像馬上就會哭出來似的。

怎麼搞的，6歲的孩子獨自一人，旁邊卻無人照料。

我擺弄著手猶豫。

啊，真讓人在意啊。

沙沙！

結果我把蜷縮在草叢後面的身體一下子挺了起來。

傑瑞米沒想到這麼近還會有別人，他一驚。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跑過去扶起傑瑞米。

“沒關係，別哭。沒流血。”

他抖掉沾滿泥土的膝蓋和手掌，假裝吹掉被刮得通紅的地方。

“來，痛的都飛走吧！現在不疼了吧？”

雖然看起來有點俗氣，因為不知所措，所以...

近距離看到的傑瑞米看上去比從遠處看到的還要瘦小。

不知怎麼的，傑瑞米呆呆的看著我，感覺像傻子一樣。

難道沒有得到應有的照顧嗎？

不管怎麼說心裡還是不踏實，就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來，趕緊翻口袋找出了糖果。

“這個你吃吧。”

趕緊給他一塊糖果後，這次又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手絹。

“快用力！”

傑瑞米反射性地跟著我用手絹哼！擤了鼻涕。

擦乾即將流下來的鼻涕，現在心情才好些了。

“現在進裡面去，讓人給傷到的地方抹點藥。跟我見面是秘密。知道了吧？”

我用手輕輕梳理了傑瑞米淩亂的頭髮，然後轉身離去。

不知道誰會來得趕緊離開。

但是，原本以為靜靜地站著的孩子開始跟在我後面了。

“別跟著我。”

我回頭一看，連綿的步子停了下來。

但是那個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會兒又感覺到跟著我的腳步聲。

“都說了不要跟著我啊，往那邊走。”

傑瑞米好像沒有我所說的的話一樣，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

哎呀，真是的。

最後我轉過身跑了起來。

也許是嚇了一跳吸了一口氣的孩子跟著我一起跑了起來。

但是我的跑步速度要快得多。

“傑瑞米少爺，到了上課時間了。”

這時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他是來接傑瑞米的僕人。

我急忙躲在樹後面。

幸好距離已經足夠拉大，所以沒有發現我。

“討厭！不去！”

傑瑞米掙扎著。但可能是因為孩子太小，僕人並不難抱住傑瑞米離開了那裡。

他們完全消失後我也放下了心，轉身離開了。

唉，差點兒被發現了。

話說回來，雖然我大概給抖了抖土，但還是會露出跌倒的樣子，連孩子的狀態都不確認就那麼帶走了。

不管怎麼說，5號區去的人們好像都懶得工作。

我移動到草叢中，沒有靠近建築物。

同樣，建築物附近還有人在工作，如果做錯事情有可能會像剛才一樣運氣不好遇到人。

但過了一會兒，我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嗯？好奇怪啊。’

明明不遠處的那棟樓是有洗衣室和烹飪室的建築，但不管怎麼走，還是好遠啊。

‘好像我不知不覺地進了庭院…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但是和我平時偶爾和母親和阿斯一起來散步的庭院有些不同。

不知為何這裡像迷宮一樣……

咣當！

當我踏入某一個地方時，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沉甸甸的聲音要震破了我的耳膜。

莫名其妙的緊張感順著脊樑冒了出來。

我屏住呼吸，靜靜地站著。

現在那是什麼聲音？

雖然集中注意力傾聽，但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輕輕地挪開腳看，結果還是一樣。

唰啊啊──

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只有草葉和樹葉搖曳的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

但是感覺還是很奇怪。

雖然無法用明確的話來解釋到底有什麼奇怪的。

在周圍安靜的情況下，就連因為沙沙作響的綠色波濤聲也莫名其妙地起了雞皮疙瘩。

‘我要快點從這裡出去。’

我再次移動了僵硬的身體。

無意中邁出比剛才更謹慎的步子，

踩著草坪移動了位置。

想儘快找到院子的出入口。

毫無根據的奇怪的不安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好像現在有人在追趕我一樣。

所以從某個瞬間開始我就不知不覺地奔跑了。

這是一種本能。

不知為何，感覺這裡似乎隱藏著遠比我所預感到的更危險和不祥的東西。

唰啊啊...！

背後又吹來涼颼颼的風。

被推到那裡後，我連回頭都不顧，跑得喘不過氣來。

 

04

撲棱！

遠處有隻鳥飛了過來。

迪恩的紅色眼睛暫時記錄下了那情景。

很快，他低下了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現在，迪恩所在的地方是宅邸的迷宮庭院。

今天的上課內容是避開裡面的障礙物，尋找老師指定的某個物品並帶走。

他說，將對參與授課的同父異母兄弟進行排名，對第一名給予獎勵，對倒數第一給予懲罰。

所以其他兄弟們為了儘快完成課題都很努力。

只有一個人，除了迪恩以外。

事實上，迪恩對成績並不感興趣。

只是因為是老師指使的，恰巧迪恩有這方面的才能，所以每次都能取得顯著的高成就。

迪恩從未親自帶著熱情實施過什麼。

作為長子，普塔因特別嫉妒，經常表現出對這樣的他嫉妒的樣子。

但是，對於迪恩來說，這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因為同父異母的兄長之一阿斯總是走過來，與周圍人一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他們兩人各自對迪恩的感情與敵意正好相反。

迪恩爬上樹去查看地形。

沙沙──

這時，他突然瞥了一眼從口袋裡聽到的聲音。

發現口袋裡裝的是一堆糖果。

這是進入迷宮前遇到的阿斯送給他的。

“瑪莉亞送給我的這件衣服，口袋大，很舒服！你看，糖也放這麼多。”

阿斯像往常一樣微笑著，首先走到迪恩身邊，雙手插進上衣上的口袋裡。

果然，過了一會兒，阿斯又拿出一大堆糖果，手裡拿著糖果。現在阿斯和迪恩所穿的衣服都是瑪莉亞的作品，脖子的蕾絲領子上掛著意義不明的狗耳朵。

口袋各呈粉紅色和黑色的腳掌形狀，對迪恩來說也同樣意義不明。

但正如阿斯所說衣服上有很多收納空間，似乎還是有用的。

但是裡面竟然只有糖果之類的東西。

與其帶上那樣的垃圾，還不如在今天這樣的野外上課課上挑些東西放進去。

就在迪恩這麼想的那一刹那，阿斯把兩手握著的“垃圾”塞進了迪恩的口袋裡。

“既然說你今天要進迷宮了，在裡面無聊的話，就一個一個拿出來吃吧。如果找錯了路，說不定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出來。”

不知道到底是誰把誰當成了迷宮中找不到路的“萎靡不振的人。”

如果對方是普塔因，迪恩就會覺得他在糖果上耍了花樣。

但是，阿斯並不是有這種陰謀詭計的人。

迪恩本想掏空多餘的口袋，但聽到老師的出發信號後停住了手。

“啊，現在好像要進去了。那我們努力吧。待會兒見！”

阿斯又爽朗地笑了笑，打了招呼。

然而，迪恩卻將他拋在身後，率先踏入迷宮。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爬樹時，迪恩的腦袋一下子歪了。

阿斯原本經常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假裝親近，但唯獨對迪恩很親近。

對於迪恩來說，他很難理解這種心理。

難道是因為母親之間關係親密嗎？

還是因為這件不搞笑的衣服穿得相似，所以覺得兩人很相似呢？無論是哪一種，迪恩都是接受不了的。

他沒怎麼費力敏捷地踩著樹枝爬上去，在樹頂端站著。

迷宮的各個牆壁都由高而堅硬的石頭和草叢組成。

但是，現在迪恩踩上去地樹木相當高，可以確認迷宮內地部分風景。

但是，突然看到視線盡頭的小形狀後，迪恩的眼睛變得纖細起來。

今天上課時開放的迷宮院落區域很小。

說非開放區目前還不是符合他們水準的難度，要等年齡再大一些後才能准許出入。

但是現在迪恩突然看到那裡有比迪恩還小的孩子。

透過綠色牆，孩子的金色頭髮短暫地閃動著又消失了。

擁有如此燦爛的金髮的只有這三個孩子，其中個子最矮的孩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進了那裡，但看來馬上就要死了。’

無論如何，這不是迪恩該管的事情。

迪恩面無表情地看著莎娜消失的地方，然後從樹上跳了下來。

***

‘是我多想了嗎？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我。’

我被一種奇怪的強迫症所籠罩，勤奮地尋找入口。

但是無論怎麼走，都只是重新出現新的道路，看不到走出院外的通道。

因為不停地移動，體力下降，不知不覺中，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了。

感覺要不行了，得休息一會兒。

最後，我決定到樹叢的樹蔭下休息一會兒。

但時間久了剛才的那個奇怪的不祥和不舒服也漸漸淡化，想著可以休息了。

沙沙──

因為感覺有點低血糖，所以翻開口袋，把剩下的糖果都給吃掉了。

在嘴裡滾動著濃縮了甜蜜的東西，感覺身體有點活力了。

“哎呀！”

就這樣在陰涼處休息後，嘆出了一口氣。

不，房子寬敞也不能這麼寬敞啊。

誰料到會這樣在院子裡迷路。

在家中成了迷路兒童，這樣的感受覺得很新鮮。

當然不需要這種新鮮感。

咯噔咯噔──

隨著時間的流逝，咬著切成星星糖大小的糖果，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雖然現在非常想休息，但也不能在這裡拖時間。

當然了，但是真正要動起來，說實話有點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下去，不會到太陽下山為止不能從這裡出去吧？

儘量在母親發現之前回去。

要不要乾脆就尖叫叫人啊？

運氣好的話，是不是能得到僕人的幫助呢？

我當時覺得這也許更好，但很奇妙的是我對這種方法感到反感。

剛才在院子裡轉悠時，還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我猶豫不決。

不知為何，感覺現在在這裡大聲疾呼，就好像會發生可怕的事情一樣難以解釋。

我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先自己找出一條路。

但是再走一會兒，兩條路就出來了。

我在那兩條路面前，停住了腳步。

雖然我輪流觀察了兩條路，但依然無法輕易判斷往哪個方向走更好。

這種時候果然是這樣嗎？

我苦悶了一下就舉起手了。

挑哪個呢，你猜猜看！手指指向右邊。

好，就選你了！

那是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走近兩條小路的某個瞬間。

揮！

突然感覺腳腕上掛著的細小的東西突然斷了，旁邊有東西飛來的跡象。

本能地摟住頭，蜷縮著身子。

嘰嘰！

但是只有遠處響起的鳥聲在耳邊。

雖然慢慢回頭，但周圍什麼都沒有。

也沒有看到什麼東西飛來的痕跡。

什麼情況…？

現在這樣也是因為我的心情原因嗎？

但說不上是……

我皺著眉頭看了一下周圍的氣氛。

又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那是什麼，有點不情願。

啪！

這時，突然聽到前面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抬頭一看，左路前面掉下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一顆不熟的果實映入眼簾。

看來是從旁邊的樹上掉下來的。

‘嗯？那是什麼？’

然後，我看到後面有小東西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剛才還看不到呢？

但是等一下，那不是和我吃的一模一樣的糖嗎？

我換個目的地往左跑。

啊，果然是我知道的糖果。

這不會是阿斯的吧？

想著是不是他走過這條路，內心是喜悅的，感覺有了希望。

左顧右盼，從遠處又看到了閃閃發光的東西。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我的想法是對的。

一天馬馬虎虎地把東西掉在各種地方不就只有阿斯了嗎？

再加上今天還特意往兩邊口袋裡塞了滿滿的糖果，這樣掉一兩個可能看不出來。

或者說口袋裡有個小洞，所以才撒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發現疑似阿斯的糖果後，精神恢復不少。

跟著這個走，說不定會遇到阿斯。

從那時起，我開始追尋掉落在草坪上的糖果的痕跡。

***

‘感覺還不錯。’

迪恩無聲地折斷了手中的3個毒箭。

從飛來的位置和強度來看，似乎不是用於殺人的。

按照成年人的標準，是可以刺中人的腿部的，所以應該是為了慢慢麻痹對方的身體。

但是，如果是像莎娜這樣的孩子，就有點不同了。

如果莎娜現在被這支箭射中，她可能會因胸部被刺而當場死亡。

當然，迪恩已經把箭折斷了，所以莎娜不會真的被擊中。

但是，從裝置一啟動就察覺到奇怪，立即採取防禦姿態降低身體來看，莎娜不僅第六感，聽覺和反射神經也相當不錯。

迪恩這樣枯燥無味的評價後，並把折斷的箭射向前。

在莎娜前面的兩條路中，左路口的一顆樹果實被箭頭砍斷而墜落。

同時扔出的糖果也掉在了附近。

看到像藏在皮層裡的寄居蟹一樣蜷縮著身體的莎娜聽到聲音後悄悄抬起了頭。

不知是不是終於發現了眼熟的糖果，帶著警戒色的臉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迪恩沒有放棄剩下的箭頭，而是默默地扔了出去。

沙沙──

迪恩離開的樹搖晃得很輕微。

反正這個地方在迷宮庭院中也是中等難度區域，而且距離週邊很近，對迪恩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即便如此，還是有未知數的。

比莎娜稍微領先一點的迪恩以成為投下甜餌誘捕野獸的獵人的心情，向草坪扔了糖果。

在莎娜撿糖果的時候，迪恩向默默接近他們所在地的狗投擲了塗有毒的箭頭。

噗！噗！

“嗯？”

但是，莎娜很驚訝地轉過頭來，不知是不是把那微弱的聲音裝進了耳朵裡。

但似乎聽不清，她馬上歪著頭，又向前走了起來。

被塗有毒的箭頭打中前腿的狗，在動作逐漸變慢後，立即癱倒在座位上。

從他心臟動的緩慢來看，並沒有死。

果然，那毒的效果是有麻痹效果。

 

05

咣當！

此後，莎娜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的陷阱都被從迪恩手中飛走的殘餘箭頭和被砍斷的樹枝打穿並破壞。

因為這時候正好有鳥哭的聲音，還刮起了大風，所以莎娜並沒有注意到。

其實迪恩也知道莎娜的耳朵敏感，所以他故意找准了時機。

他正告訴莎娜通往花園入口的路。

迪恩做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只是覺得和其他兄弟一起進來的迷宮太無聊了，今天上課課上要完成的課題內容也太無聊了。

當時，偏偏在旁邊的迷宮庭院裡走錯路的莎娜映入眼簾。

如果迪恩到達時她已經死了，他打算無視她回去。

但幸運的是，莎娜沒有從他最初發現的位置邁入更深的地方，還好好的活著。

因此，這真的是單純的變卦。

迪恩回頭看了看比剛才更遠的地方。

微風夾雜著陰冷的氣息，刺痛了皮膚。

‘這裡是有魔物嗎？’

從最初發現莎娜的地點開始，有一種流進的氣息。

迪恩呆呆地看了看那裡，然後又轉向了莎娜。

什麼都不知道的莎娜像收集橡子的松鼠一樣跑過去撿著迪恩扔出的糖果。

莎娜衣服上的兩個口袋不知不覺鼓起來了。

小手把掉在地上的糖果拿起吹了吹灰。

然後，莎娜用精巧的手剝開包裝紙…

吧唧吧唧──

今天她穿的衣服沒有多少收納空間，好像口袋已經裝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從剛才走路的時候，從口袋裡拿出幾塊糖，慢慢地嚼。

又撿起掉落在草坪上的東西，直接去皮，慢慢地嚼。

莎娜對掉在地上的糖果毫無戒心地撿起來吃了。

如果有人懷著壞心思在那兒做了奇怪的事情，那又怎麼能在沒有任何確認的情況下，把可疑的東西塞進嘴裡呢？

只是外表一模一樣，也沒有證據證明那是阿斯的糖果。

實際上，那也是經過迪恩之手。

但是仔細想想，莎娜的這種行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本來還以為不太像，但看她這樣真像阿斯的妹妹啊’

迪恩扔下最後一塊糖，藏了起來。

“嗯？是入口！”

過了一會兒，在遠處隱約看到了莎娜大聲喊叫後，飄揚著金色頭髮跑去的情景。

確認後，迪恩也回到了他原來的地方。

***

在今天的上課課題中，迪恩的成績是倒數第一。

他是同堂課的同父異母兄弟中最後一個完成作業出來的。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果。

其理由更加令人驚訝。

‘因為上課課題很無聊，所以去了隔壁區。’

受驚的老師派人去確認迪恩的話是否屬實。

與此同時，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們好奇地走了過來。

“真的去了別的區域嗎？”

“不是說那裡年紀大了才會開放嗎？”

“不用聽了，肯定是騙人的！因為最後一名感到丟臉，所以才虛張聲勢的。”

普塔因用赤裸裸的不信任的眼神怒視迪恩。

相反，阿斯似乎對迪恩的話毫無懷疑地瞪著他的眼睛。

“好厲害，迪恩。我今天連我們進去的迷宮都感到害怕了，這麼快就進到旁邊區域了。”

“哼，如果不是迪恩，自己就會成為最後一名，所以無緣無故地在那兒拍馬屁。”

普塔因對這樣的阿斯咧嘴說。阿斯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但迪恩卻完全無視一直在旁邊吵吵鬧鬧的普塔因。

“嗯？但是你把給你的糖果都吃完了？”

這時，阿斯的視線偶然地觸到了某處。

之後他的臉變得通亮起來。與第一次進入迷宮庭院時不同，阿斯發現了變瘦的迪恩的口袋，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走了很久，我也在裡面感覺餓來著。是不是覺得有點糖不錯？”

他似乎從未想過迪恩可能已經把它全部拋棄了。

當然，每次看到迪恩的時候，阿斯都會把垃圾推給他。

迪恩試圖無視阿斯的話，但被瞬間的變卦所折騰了一下。

“是的。”

迷宮裡阿斯送的糖果意外地有用也是事實。

聽了迪恩的話，阿斯露出了笑容，看上去又傻了。

老師剛回來。

由於旁邊區域捕捉到了迪恩所說的痕跡，因此，他的話被證明是事實。

但即便如此，在課題中成績墊底也是事實，因此，迪恩受到了給魔物飼養場餵食的懲罰。

***

“莎娜！聽說你今天沒上課？”

傍晚，莎娜看著思索中急急忙忙跑來的阿斯，將兩邊垂下的頭髮輕輕地抬起來，遮住自己的臉。

“聽說自己一個人在2號院子附近轉悠時被發現了，真的嗎？”

阿斯嚇得臉色發白，和他們的母親榭菈一模一樣。

莎娜已經聽到榭菈說“有沒有受傷”和“不能再以這種方式偷偷蹺課，獨自在宅邸裡轉悠”的嘮叨。

之後，榭菈再次發燒倒地，被抬到了房間。

當然，莎娜看到這樣的榭菈後非常愧疚。

所以，她現在也在獨自反省。

可是連阿斯都這麼驚訝地跑來，她心裡自然就踏實了。

“什麼事都沒有。真的。只是好奇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出去一會兒就迷路了。”

莎娜支支吾吾地辯解，但阿斯一臉嚴肅地跪在她面前。

之後，阿斯緊緊抓住莎娜的肩膀，認真地面對著她的視線，莎娜看著這樣的阿斯感覺很熟悉，一點都不陌生。

莎娜放下握著頭髮的手，反過來一激靈地發抖。

“啊……這張臉和母親嘮叨之前一模一樣。”

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阿斯開始向莎娜說她剛才從榭菈那裡聽到的類似的話。

“以後絕對不能那樣，莎娜。那樣不去上課，隨便逛一逛被發現，說不定會受罰。說不定會被父親直接叫去挨訓。你不知道父親生氣有多可怕吧？然後這樣一個人出去的話很危險。宅邸裡有很多可怕的東西。你一個人那麼到處走動，萬一出了什麼事，母親和我該有多傷心啊？你也不想受傷生病。今天在你發現的地方附近，如果做錯事，也會遇到一些危險的事情……”

阿斯的嘮叨和榭菈一樣長。

莎娜在聽他那些憂心忡忡的話時，感到疲憊的身心更加沉重了。

今天的外出對她來說也是件很吃力的事。

結果連當初目的地的烹飪室都沒去過。

因為走出奇怪的庭院，再走一會兒，中間被其他僕人發現後，要立即返回這裡。

這時榭菈已經察覺到莎娜不見了，正忙著尋找她。

因為對榭菈和阿斯來說莎娜很重要，但在莎娜心裡兩人也很重要。

所以，讓兩人都擔心起來，莎娜心裡就沉得要命了。

“知道了，對不起。以後我不會逃課了，也不會一個人危險地到處亂逛了。是我錯了。”

當然，以後想法可能會再次改變，但首先現在看來是真心。

莎娜沮喪地反省後，阿斯也馬上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欺負小妹妹了。

即使不這樣，在寬敞的住宅內一個人迷路，也會感到害怕。

阿斯不再說話，緊緊抱住了莎娜。

“哥哥也對不起。不知道莎娜對宅邸有那麼多的好奇，因為有很多危險，所以一直不讓你出門來著。下次和哥哥一起去近的地方看看吧。”

“哦？真的嗎？”

“嗯，如果母親痊癒了，得到母親的允許後。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阿斯伸出小指時，莎娜用略帶不滿的眼神俯視著它。

這樣對待小孩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因為犯了錯誤，她馬上裝作沒贏過和阿斯拉起小指相約。

“哥哥今天做什麼了？你去過庭院之類的地方嗎？”

“嗯？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看到哥哥衣服上黏著樹葉。”

天啊，阿斯真的相信了莎娜胡說八道的話。

“嗯，今天上課的時候第一次去了迷宮庭院。距離發現莎娜的地方很近。”

聽到這話後，莎娜一邊想“果然”，一邊點頭。

‘怪不得院子結構像迷宮，名字也是迷宮庭院。’

阿斯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就像什麼時候對莎娜嘮叨過一樣，興奮地吵嚷著剛才的事情。

“迪恩真的很厲害。他去了比我們原來要進去的迷宮還要難的區域。"

“迷宮也是分開的區域嗎？”

“嗯，在我們這個年紀，只開放最容易的區域。”

“原來如此。”

“今天應該在迷宮裡找到各自指定的物品，但要走很長時間，比想像中還要累。”

莎娜傾聽阿斯閃爍著眼睛喋喋不休著。

因為她想知道剛才在院子裡撿到的糖果是否真的是阿斯的。

“哥哥，今天出門之前帶了很多糖果。邊吃邊走的話，應該不會那麼累吧？”

莎娜在中間暗自加上了助興語，誘導阿斯做出想要的回答。

“對！帶走了滿滿的兩邊口袋。剛開始還以為帶了太多東西，但我覺得那是對的。”

但是緊接著傳入耳中的故事與莎娜的想法有些不同。

“但是進裡面之前幾乎都給了迪恩，所以對我來說只剩下幾個了。”

這時，傾聽阿斯話的莎娜突然停住了腳步。

“嗯，這是秘密，所以說實話，早知道只給一半就好了，進裡面有點後悔。但是那種想法真的是暫時的！因為我那麼累，所以比我小的迪恩應該更累吧。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迪恩在迷宮裡，也吃了很多我給他的糖果。”

阿斯笑著說：“所以心情很好。”

“把糖果都給迪恩了？剩下的幾個哥哥都吃完了嗎？”

“嗯？嗯。”

不知在想什麼，暫時睜得圓圓的莎娜的眼睛慢慢瞇起來了。

原本端正的額頭也開始一一畫出皺紋。

很快，粗小的手伸向了阿斯的口袋。

莎娜翻了翻有腳掌模樣的口袋，確認了一些東西。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可愛的臉變得更皺了。

阿斯當然被這樣的莎娜搞糊塗了。

事實上，莎娜想要確認的是口袋是否有個小洞。

因為阿斯也許在不知不覺中掉下了糖果，沒有察覺到。

但是阿斯像上次一樣，誤以為只有迪恩和自己吃了糖，妹妹生氣了。

“那個，那個，莎娜。當然也另外準備了要給你的糖果了！哥哥房間裡有好多糖果要給莎娜！現在一起去看看吧？”

阿斯汗流浹背，努力從莎娜身上藏起一個空口袋。

莎娜忽略了突然開始為自己辯解的阿斯，而她卻獨自在細細品味剛才聽到的話。

接著回憶起剛才在庭院裡發生的事，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種似懂非懂的光芒。

當時，榭菈得知阿斯回來了，派了僕人叫了兩個人。

因此，莎娜再也無法繼續思考。

所幸的是，對於白天沒有接受上課就離開的事情，並沒有從蘭特和老師那裡受到批評。

看來不上一次課，是不用受懲罰的。

即便如此，聽了幾次榭菈和阿斯的囑咐後，莎娜再也沒有背著他們蹺課。

當然，在休息時間安靜地移動，探訪附近的事情並沒有完全停止。

偶爾還會找到位於5號區域的傑瑞米，像阿斯一樣給他糖果或撫摸他的頭。

有時間的話，莎娜會避開別人的視線，陪傑瑞米玩一會兒。

但是，這是莎娜獨有的秘密，她甚至都沒有告訴過榭菈和阿斯。

 

06

沙沙──

那天晚上，迪恩回房間換衣服時，發現了口袋裡剩下的一塊糖果。

原本以為在迷宮庭院裡都用完了，結果發現口袋的角落裡好像藏著什麼。

迪恩的紅眼睛呆呆地看著放在手掌上的東西。

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他慢慢地開始剝糖果的紙。

終於，包裹在閃閃發亮的粉紅色紙裡的圓圓的顆粒露了出來。

迪恩又靜靜地凝視著，然後塞進了嘴裡。

也許只是毫無想法地做了這件事。

今天白天給在迷宮的莎娜指路，第一次對阿斯的提問給予肯定的回答，也是非常衝動的事情。

很快，不太熟悉的甜味傳遍了嘴裡。

迪恩的臉上依然面無表情，不像個孩子。

阿斯和莎娜是同樣開朗、同樣毫無防備的傻子兄妹。

不知為何覺得兩人的感覺和這個糖果有點像。

雖然很難解釋到底哪個方面很相似。

可能……

是的。

就像圓圓的玻璃珠一樣，像投影到深處一樣光滑明亮，咬一口就會殘忍地碎掉，這一點或許相似。

在這種主題下，還散發著吸引人的甜味。

迪恩就像咬牙吞下嘴裡的糖果一樣，好幾次都用舌頭滾來滾去，然後慢慢融化著吃。

然後，他沒有把吃完了的糖果的紙扔進垃圾桶，而是把糖紙夾在了書中間。

然後把那本書深深地插在書架裡，不被任何人看見。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麼做的原因。

從那天起，迪恩就再也沒有扔掉偶遇的阿斯遞給他的糖果。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那個事實，莎娜也不再每次看到迪恩就皺著眉頭。

莎娜總是用微妙的目光看著迪恩，但他卻不知道莎娜這樣的理由。

莎娜甚至不渴求阿斯，說不要再給迪恩糖果了。

雖然對於妹妹的嫉妒感到困惑，但內心覺得妹妹可愛的阿斯似乎有些失落。

但是，看似此後會一直持續下去的那種平靜的日常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

迷宮院落的事情也進入了蘭特的耳朵，不久之後，迪恩又接受了個別上課。

迪恩沒有受傷地進入了一個成年人的迷宮院子？這成為了蘭特真正關注他的契機。

從那時起，迪恩和阿斯相遇的事情也更少了。

迪恩開始接受的上課內容非常殘酷無情，甚至讓人難以相信是讓10歲的孩子上的課。

也許以前對他來說，哪怕是很小的，也確實存在的小孩般的純真和溫情，在沒有任何人發現它的環境中逐漸變得遲鈍和褪色。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像白天海市蜃樓一樣的某一天模糊而又陌生的感情風波。

此後，他再也沒有展開過任何事情，就像一本夾著閃閃發光的糖果紙的書一樣。

就這樣，隨著毫無意義的時間流逝，有一天，終於到了十四歲。

“迪恩，你怎麼想的呢？你怎麼想那個傻子呢？”

蘭特在宣佈廢棄處理之前，對迪恩問道。

迪恩俯瞰著剛剛被皮鞋踢倒在地板上打滾的阿斯。

從他眼中滴答而下的紅色液體就像血淚一樣。

阿斯已經絕望得幾乎失魂落魄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把傾盡全力的“救命”哀求，如此無情地踐踏在父親蘭特身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蘭特一邊擦著沾有阿斯血液的皮鞋，一邊輕輕地凝視著迪恩。

看似根本不存在人的溫暖的無情紅眼睛慫恿著迪恩回答。

蘭特似乎有意根據迪恩的回答改變已經作出的決定。

當然，這也可能是錯覺。

相反，現在迪恩可能正在被蘭特考驗眼光。

但我不認為他會在這裡做出錯誤回答，蘭特會馬上殺死迪恩。

但無論哪一方是真實的，對於迪恩來說都毫無意義。

終於，迪恩緩緩地張開了嘴。

“我認為他是不適合阿格里奇的人。”

拋開他目前所處的情況和立場，到目前為止，每當看到迪恩的阿斯時，他都會心懷這樣的想法。

所以迪恩的意思不是說應該殺掉阿斯或者說，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當然，蘭特的耳朵裡聽上去不太一樣。

“那麼，發展成為與阿格里奇相符的人類的可能性是？”

“可能性是小的。”

這次也只是回答了蘭特的提問。

蘭特滿意地笑了。

“我的意見和你一樣。毫無可能變得像阿格里奇一樣的人，還是沒有救活的價值。”

但是，迪恩突然對這句話產生了疑問。

難道不像阿格里奇的人就不值得活下去嗎？

那麼，在這棟阿格里奇宅邸內工作的僕人們、住在東館的蘭特的各種夫人，或者這棟宅外面的無數人，都是不值得生活的人類嗎？

但是，蘭特立即下達了命令，打破了人們的思緒。

“這樣看來，我還沒有對你下達過殺真人的命令。”

“儘量不要有痕跡，殺掉他。”

就這樣結束了。

迪恩用被黑壓壓的絕望吞噬的眼睛朝仰望他的少年走去。

自從比現在更小以後像這樣近距離對視是時隔幾年第一次。

但是，很久之前看到阿斯後感受到的模糊的感情，卻不敢突破現在變得更加堅固的「迪恩牆」，所以那種感情並沒有滲透到迪恩的內心。

阿斯就這樣被宣佈廢棄處理，迪恩以蘭特的名義殺死了他。

只是這樣一個故事而已。

***

“你們聽說過阿斯少爺廢棄處理那天發生的事嗎？”

“什麼事啊？”

此後不久之後到了上課時間，去魔物飼養場的迪恩聽到了那些僕人說的話。

“這是當時在審判房間侍候的僕人告訴我的，主人不是非常疼愛迪恩少爺嘛。所以，在宣佈廢棄處理之前，主人好像曾詢問過迪恩是否要救活阿斯少爺的意見。”

“哎呀，主人是想根據迪恩少爺的判斷，想救活阿斯小少爺嗎？”

“但是這個嘛，迪恩少爺說阿斯小少爺是不適合阿格里奇的人，所以不值得救活…”

“天啊，聽說根據主人的命令，親自將阿斯少爺處以死刑的也是迪恩少爺。”

他們的故事既有事實，也有一些訛傳之處.

但是，不管誰說什麼，都無所謂，所以迪恩沒有特意叫來耍嘴皮子的僕人更正事實。

嗒嗒！

這時，走廊那邊傳來仿佛有人跑過去地小腳步聲。

迪恩那雙麻木的紅眼睛朝聽到聲音的方向滑了一會兒。

從小孩的腳步聲來看，分明是同父異母兄弟中的一員。

也許剛剛聽到了僕人們說過的話，但是作為迪恩來說也是無妨的事情。

隨後，迪恩又將視線轉向了目的地。

他的臉依然像沒有一絲光亮，陰暗無比，冷漠無味。

***

在結束上課回家的路上，莎娜甩開與她同在的僕人，躲在建築物後面的草叢間，大口的深呼吸。

為了不發出聲音，用手捂住嘴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莎娜簡直無法相信剛才其他僕人嘀嘀咕咕說的事情。

腦子裡一下子就一片空白，好像被粗手猛打了後腦勺一樣。

一開始，莎娜對被稱為他們的父親的人類蘭特．阿格里奇沒有任何期待。

但是迪恩．阿格里奇卻不同。

莎娜曾經想過，說不定也許也能和他變得親近一些。

從幾年前懷疑迪恩在迷宮庭院幫她那一刻開始。

想著迪恩也許不是想像中那麼壞的孩子，也許只是有點笨拙，其實是個和藹可親的孩子……

抱著這種想法，和阿斯一起走到迪恩面前故意搭話，阿斯在與迪恩上課後每天回到房間，然後微笑的聽著阿斯對迪恩的講述，裝作拿阿斯沒辦法一樣。

雖然只有幾次，但迪恩和阿斯打招呼時，並沒有無視，而是輕點點頭，也相信迪恩沒有把阿斯給的糖果當做垃圾扔掉。

但是…

但是迪恩殺了阿斯？

跟阿斯說，阿格里奇不適合他，不值得活下去？

向著你的阿斯那笑容，那溫暖的手，那溫暖的情。

那阿斯對你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嗎？

阿斯直到死之前還喜歡你呢。他一直把你當成弟弟呢。

還有我也有一點…

“呃……”

滴答滴答──

最終，沒能咽下的淚水一下子掉到了蜷縮著的膝蓋和地上。

阿斯死後，榭菈病倒了好一陣子。

不知受到了多大的衝擊，甚至讓人擔心她會不會就這樣死去。

所幸的是，榭菈再次從床上起來了，但莎娜不忍心在直到現在仍然想著阿斯的事情，經常流淚的榭菈面前表現出軟弱的樣子。

自從阿斯被宣告廢棄處理後，就好像在哪裡都受到監視一樣，所以一直處於緊張的氛圍中。

因此，無論在哪裡，莎娜都無處安身，至今沒有一次為阿斯哭泣過。

所以他的死亡也有讓人感覺到沒有實感。

因此，今天是莎娜第一次想到他，哭得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而且今天肯定是最後一天。

莎娜無法原諒蘭特．阿格里奇，命令迪恩殺死自己的兒子。

討厭瑪莉亞還在榭菈的旁邊探頭探腦地說：“這是孩子們的事情，我們的關係不是沒有問題嗎？”

也討厭就像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臉上和平時一樣無動於衷的迪恩。

但這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毫無意義的感情。

對他們來說，莎娜也是像阿斯一樣是個灰塵般的人。

莎娜用手輕輕地擦了擦被淚水浸透的臉。

然後咬緊牙關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歸根結底是一個人產生了錯覺。

迪恩．阿格里奇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是自己誤會了。

現在真的不應該和這個阿格里奇的任何人走近了。

這樣至少不會有像現在這樣感到無趣的背叛感而哭泣的事情。

莎娜從未回頭看她藏身的地方。

就像那裡留下的淚痕也不是她的。

此後，莎娜再也沒有像小時候一樣與迪恩面對面交談過。

過了1年後，12歲開始，雖然兩人一起參加了大晚餐活動，但每次都像沒有一位叫迪恩．阿格里奇的人一樣徹底無視了他。

當然，有時莎娜無法完全掩蓋對他的殺機。

但是也不能容忍和迪恩在很短的一瞬間對視。

直到看著她哭泣的阿斯的幻影和15歲的月度評價為止..。

兩人的時間是在沒有交叉的情況下，再相互平行而過。

但是，羅莎娜．阿格里奇和迪恩．阿格里奇是非常有緣分的。

再過一段時間，兩人將迎接未來的某個命運日，最後兩人用滿是刺的生鏽的黑線互相卡住了對方的脖子。

直到因阿斯而起的血跡斑斑的束縛再次因阿斯而斷裂。

這是阿格里奇的孩子們還未長大成人的古老故事。

這是某個褪色時期的寒酸的斷想。